正文
罗萨里奥,拥有 150 万人口的阿根廷第三大城市;历史悠久,阿根廷蓝白国旗的诞生地;位于潘帕斯草原中心,巴拉那河畔最重要的工业城市和港口。
但这些都不重要,来这里,只为那两个字。
梅西。
在一个初春的清晨来到罗萨里奥,春风料峭微冷,街头盛开粉色的小花。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街头是蓝花楹,一眼就有种在昆明的亲切感。
想先去换点比索,走在路上隐约感觉不太对劲,直至走到空荡的市内大街,才反应过来,人呢?!街上近乎寂静岭,店铺一律关张。罗萨里奥本有很多优雅的
远处终于走来一支抬着圣母像的游行队伍,嗨,原来今天是周日。南美人休息天是真休息啊,一点儿都不亏待自己。
希望只能寄托于勤劳的同胞。在一家华人超市跟店主说换钱,店主客气地请我站在店外,拉上铁门,到后面办公室数好钱,又将我请进来,再拉上铁门,看着我点完装进腰包。隔壁中餐馆,铁拉门拉得更像是碉堡,点菜取餐都只能透过一个小小的透气口进行。这一串迷之操作让我有些发愣。
冒着“生命危险”才尝到的一点家乡味道。
前几天还在奇怪为什么没有罗萨里奥的相机照片,写到这里恍然大悟原来那两天根本没敢把相机拿出来。
如临大敌的危险气氛,是对罗萨里奥的第一印象。从数据上来,这是阿根廷暴力犯罪最严重的城市。
从市中心坐公交车往南大约半小时,来到一个叫 La Bajada 的社区。这个名字在西班牙语里的意思大概是“在下面的地方”,但可不是曼哈顿那种下城,更接近“东富西贵南贫北贱”的布局,是下层工人阶级的聚集区。
如果你也是来朝圣,下车伊始,就不会怀疑自己来错地方。当地居民早已毫不克制地尽情展示自己社区的骄傲。
有人直接让家门穿上 10 号蓝白球衣。
有人选择让窗户参与这场无声的比赛。
每一根电线杆、每一堵墙甚至每一段路缘石都不放过,一个都不能少。
阿根廷不缺有天赋的球员,同样不缺才华横溢的街头艺术家。这里的角落早已被热情奔放的创作覆盖,所有壁画都在竭尽全力呼喊同一个名字。
“他来自另一个星系,也来自我的街区”,谦虚十足又骄傲到顶点的一句话。
当地政府甚至推出一条梅西之路,把梅西的童年点滴串联成一条观光路线。梅西迷们的朝圣路。
拐进小巷,一眼就看到梅西的童年故居,二层小楼在周围一片平房里格外醒目。显然,曾作为钢铁公司经理的梅西父亲豪尔赫让自己的家庭在邻居中维持着较体面的生活。
或许很多年前,小伙伴卢卡斯就这样来到门前,大叫一声“快下来踢球”。
房子前两年刷新过一次,前年世界杯后,有人在侧面墙壁上又绘制了一幅壁画,似乎梅西当年也曾坐在这个阳台上仰望南半球的星空。
这条街道许多年都没发生变化,当年的邻居们大多也没有搬走。正当我在来回踱步时,对门邻居大叔出来洗车,赶紧操着半生不熟的西语上前搭讪。
大叔开始滔滔不绝地讲关于梅西的故事,比如小时候有时会到他家玩耍聚会,十三岁时和父亲去了巴塞罗那,但妈妈和妹妹还留在这里生活。最让我瞠目结舌的是,他居然亲切地称“尊贵的梅西先生”为 Leo。于是我问能不能握一下他的手,这可是摸过幼兽版梅西脑袋的手。
一想到这条街上的住户都曾看过一位天皇巨星跑来跑去,就难以置信。大叔说这面墙壁,莱奥经常对着墙射门。这一踢炸裂出一位球王。
在卡塔尔世界杯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依然有固执的阿根廷人觉得来自中产阶级的梅西还不能代表阿根廷足球,他们更喜欢的是在博卡区贫民窟野性成长的马拉多纳。
2022 年的这一吻击碎了哪怕最后一丝质疑。
从此三颗星星同时闪耀在 La Bajada 的街头。
小路尽头的这片杂草地是梅西的启蒙球场。每天下午,奶奶 Celia 就坐在边上看着孙子盘带、过人、射门。
球场(或菜地)边的一座公寓墙上,绘着一幅四层楼高的壁画。与其他涂鸦相比,这幅画有点特殊——几年前梅西回老家度假时,与这幅画合过影。
是梅西亲自开光过的壁画了。如果你喜欢踢球,来这里拜一拜,不知道会不会特别灵。
在壁画前遇到一对来自美国的夫妇,他们女儿在首都的一家女足俱乐部青训,这次专程过来看望她,顺便来罗萨里奥走走梅西之路。
与壁画隔着一条马路的小学校,是罗萨里奥第 66 小学(La Escuela N° 66 General Las Heras)。原本的名字为了纪念阿根廷独立战争时期的一位将军,但现在地图上是搜不到了,因为早已改成
当地孩子们对它的称呼:Escuela Primaria de Messi,梅西小学!
梅西在离家几百米开外的这所小学一直读到六年级。学校依然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原貌,从一间教室窗口向内张望,想象梅小西也曾这样,背着大书包来到学校,端端正正地坐着听课,等着课间窜出去在操场上踢球。
临近午饭,上午最后一堂课的末尾,孩子们都在收拾书包准备回家。大概窗外突然出现的亚洲面孔引起好奇,几个小孩儿叽叽喳喳地把注意力投向我。我跟他们打招呼,“yo soy de China, me gusta Messi, mucho!"(我来自中国,我非常非常喜欢梅西)。
结果全班所有孩子都振臂一呼,整个教室闹腾成足球场。于是,我在每一个教室窗口都喊一声,欢呼声像接力似地传递下去。老师们无奈地朝我笑笑,我成了扰乱教学秩序的捣蛋分子。
学校门口三两站立着来接孩子的家长,与国内放学毫无二致。梅西与他奶奶的感情很深,奶奶当年是否也这样每天在校门口等着孙子放学回家吃午饭。
坐在树荫下与一位来接孙女的老大爷唠嗑,听他讲这些年社区的变化。按照他的指点,到街角买我最爱吃的 empanada(阿根廷烤包子?),不知梅西当年有没有吃过,但我知道他小时候对另一种阿根廷国宝甜点情有独钟。Alfajores 是一种厚厚的曲奇饼干,极甜且腻,配苦口的马黛茶却恰到好处。
回到市内,这时才逐渐热闹起来,连米莱都被拉出来公开“处刑”。
可能会与第一印象相反,南美诸国其实早在 19 世纪初就纷纷独立了,那时候大概还是大清嘉庆初年间。与亚欧殖民地不同的是,这种独立更像开了百年的分公司决定自己拉出来单干,不再给总部分利润,本身还是欧洲人的底子。
从 18 世纪开始,就有源源不断地来自西班牙和意大利的移民定居罗萨里奥,所以老城市有大量的巴洛克和洛可可式建筑。漫步市内,还有几分在欧洲的错觉。
其中一位意大利后裔生下足球史上最伟大的球员之一,另一个来自西班牙的家族,在更早一些,也生下一个儿子。
梅西每年依旧会回到罗萨里奥度假,但这个城市的另一位英雄却永远离开了家乡。回城公交恰好停在 Entre Ríos 大街路口,切格瓦拉就出生在街对面公寓二楼的一间卧室。
也许是因为大切早已把自己献给整块美洲大陆,因此罗萨里奥也没有浓墨重彩地纪念自己这位游子,连仅有的故居至今仍是私人住宅,只有一块牌子说明一位理想主义战士曾在这里度过他的童年。
当然,当地居民依然热切地讲述着大切的故事,就像他们讲述梅西的故事。
在离开罗萨里奥之前,来到巴拉那河畔。比国旗纪念碑更为醒目的是,是 69 米高的梅西壁画。
壁画的名字,就像当地人不断重复的那句话,“De otra galaxia y De mi barrio”。
在写这篇回忆时,球王又带着潘帕斯雄鹰踏上美洲杯的征程,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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